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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心房的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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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八號。

上午,全校師生一萬人聚集足球場舉行誓師大會,迎接教育部本科院校教學評估。

下午,我在籃球場打了六個小時的籃球。

晚上,回到宿舍,東哥死活要我陪他去買些東西來布置我們宿舍樓的黨員活動室。雖然我不是黨員,但我還是我們這間宿舍的室長,只能硬著頭皮前往。

只是東哥買他的東西,我則和歐陽麗發我的信息。

我說:“你在做什麽呀,還開心麽?”

不一會兒,她回道:“我很好,謝謝你的關心啊!”

我說:“你不要這麽客氣好不好,我覺得很討厭。”

她說:“哈哈,這是禮貌問題,你不懂麽?那你這人真的很沒禮貌。”

我說:“我沒禮貌?歐陽麗你說我沒有禮貌!”

她說:“你神經得很,哪會有禮貌啊?”

我只能自認倒黴:“好吧,我沒禮貌,你贏了。”

她說:“我不教訓你一下,你要上天了……今天有點累,想睡覺,你自己多註意點身體,天氣冷了,多穿點。”

我故裝生氣,說:“算了。睡吧,看你煩我都成這樣了。”

不一會兒,她回覆說:“先和你說清楚,我沒有嫌你煩,我只是感覺有些累。你這個笨蛋,你生氣去吧,晚安!”

但是,我知道她被我如此一鬧她又如何睡得著呢。加之,我們宿舍出現了相處危機,我這個室長也是責無旁貸的。我原是想和她說說具體情況,讓她給我處處主意的,但現在是不可能了。

說到我們宿舍的危機,先是小王峰和東哥之間,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就因為一句話不和然後就爭吵了起來;然後就是小王峰和東哥老師在我面前有意無意地說胖子的不是。小王峰和東哥之間的爭吵終究還是得以解決了的,但是他們排斥胖子的程度卻是愈演愈烈——他們說胖子這家夥虛偽,完全不是我們剛認識的那個樣子。

也許是他們三人都住在宿舍裏面的一間,與我還有一堵墻之隔所以我並沒有發現什麽狀況,故而我總是覺得他們有些小題大做。但是有一天,胖子在洗澡,我進到宿舍裏間找把剪刀裁紙,由於沒找到我便站在窗臺邊看勵志山吹風;胖子洗完澡進來以後,跑到他床邊將未鎖的抽屜重重地鎖上……

後來的事情,便是班上貧困助學金。胖子向班主任打我小報告,而我很憎恨這種以出賣別人而達到目的的人。胖子的家境應該是我們宿舍裏最好的。東哥在這次助學金的評審中沒有獲得,我是因為有助學貸款所以獲得了第三等……其實我原本也覺得沒有什麽,只是那天班主任找我談話,說班上有人打報告說我家境很好,來到大學之後我還經常去上網……

聽班主任如此說,我當時就說我不要這助學金了,那班主任又做了許多思想工作。但是他的方式和老梁的不一樣,是我不能接受的一種……也許正是因為唯一的一次大學師生談話,讓我覺得自尊心備受打擊,所以我大學四年對班主任和一部分大學老師並無半點感情。

如果不是上網,如果不是學會打籃球,我真的不知道晴子走後,我是怎樣熬過這些歲月的。只是我的心境是怎樣的,胖子也清楚,我們宿舍的同學也清楚,班上的同學也是多數清楚的。在他們給我起的綽號“憂郁哥”的後面,他們都知道我在努力忘記一段刻骨銘心的曾經,我努力開啟另外的生活……

雖然我不能接受是胖子打小報告的現實,但我還是決定不予追究,當什麽都沒發生過。我不想因為某一些事弄得宿舍的氣氛不和諧,我想畢竟做成室友或多或少都是前世修來的緣分。

老朱自從知道我們宿舍不和諧之後,都很少到我們宿舍來了。他一般都是在宿舍外面叫我,或者推門進到我這間,他們的裏間老朱都是很少去了。我不想去考慮太多的事情,我只想做好我自己。

而我也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小氣的男人。

九號,被徐燕纏著說要聽聽我的聲音,我便去買了一張鐵通充值卡。十號,我用這些話費打給了遠在金州的歐陽麗。

“猜得出來我是誰麽?”

“你這個笨蛋,我怎麽不知道麽。”

我用普通話問的,歐陽麗也是用普通話回答的。再然後,我恢覆了原本的秀峰方言。

“我本來就很笨啊,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是不是以為我很聰明啊?”

“沒有啊,只是你總是這樣覺得罷了。”

“不愧是學中文的,說話一套套的。”

“哪能和你比哦。”

“我本來就是個天才啊!”

“是啊是啊,哪像我麽!”

“餵,我不是那個意思,你別……”

她原本就一直堅定我們之間存在著差距,一直都未改變半點。我們不想我們在交流的時候,給她造成這樣的錯覺。因為我明白,自卑給人造成的壓力是無比巨大的。但或許這樣的壓力,早已形成。

我轉移了話題,說道:“你們那裏冷麽?”

“有點冷,我不過我的身體很好你放心。”

她很得意,似乎我的身體給她的印象總是很差。其實,此時我正穿著一件球服,躺在床上和她聊天。

“我們這裏也很冷,只是我經常感覺不到,我就穿一件球服……”

“如果你們學校可以不穿衣服,那你……恐怕也是不想穿衣服的了,是不是?”

她的言語之中夾雜著責備,我則“呵呵”一笑說:“是啊,你怎麽知道。”

“你這個人……不想要命啦?”

“我都不知道要命是什麽鬼!”

“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死了就可以去陪她了,然後什麽也不用去操心了,是不是啊?”

她的語氣責備更甚,但是我卻不明白其中的緣故。我只是不想和她牽扯晴子,所以將話題再次轉開。但片刻之後,我才想到了不正經的一句:“你在那邊找個男朋友陪自己啊,要不然太冤枉自己了。”

“你以為我是你啊,那麽多情,那麽花心。我才不會像你呢,我不會刻意去追求的,沒有人陪我也會想辦法讓自己過得開心愉悅的。我覺得吧,有些事情還是堅定最初的好,變來變去總會迷失自己的。”

“你說我多情,還花心?”

“難道不是啊?”她的語氣很堅決,不肯妥協。

“其實,有些感覺只有自己才明白的。一個人的心房很小的,雖然有兩個,但是我的只能住一個人。”

“就一個人?恐怕不只是裝一個吧,那晴子呢?”

晴子的事情,我沒有和她說太多,但是她還是記得。

“你怎麽會……”

“你不想和我說,但我自有辦法知道。”

“哦……一個人的心臟有兩個心房,但到現在它們都擁有了自己的主人。”

我想說的是,她和晴子都住在裏邊,至少如今是任何人也擠不進來了。

“鬼才相信你的這些花言巧語,你一天都泡在花叢中,你的心怎麽可能……”

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“感覺的唄。”

我想問的是,她是如何知道晴子的,但是她也許認為我問的是關於花叢中的事情。

“蠻準的啊,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要有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局的,友情也好,愛情也好,其實久而久之都會轉化成為親情的。”

她沒有說話,只是在電話的那一頭不斷吸氣,深沈的聲音沿著電話線傳了過來。

見她不說話,我便繼續表達內心的想法:“很多事情都過去了,雖然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,但終究還是要過去的。我不想沈淪在過去,我想開始嶄新的生活。”

“你在責怪我麽?你很恨我對不對?”

她的聲音輕輕地,淡淡的,有點哀傷。

“我怎麽會恨你呢,我是那麽喜歡你……在這裏都不能看見你,我想回秀峰了!”

我懷念和她在一起的時光,懷念我們在秀峰一中校園裏靜然而立的夜晚……

“回去看她麽……可是又能怎麽樣呢?”

她的言語,讓人聽不出是嘲諷,反而更像是哀傷。

見我不說話,她又繼續問:“你說我的身上有她的影子,難道你就想這樣過一輩子麽?”

那一刻,我有些急了,大聲說道:“歐陽麗你記住了,你是你,她是她。”

我想她就是她,她們二人是不一樣的,但都是我十分喜歡的。

“是啊!我是我,她是她。”

她的言語輕輕地,像是一曲哀怨。

後一刻,我後悔了,我想解釋但是又選擇放棄了。原來,她理解的意思是——她認為在我心中晴子才是至關重要的,而她自己不過是別人的影子而已。我真的被她弄糊塗了,我當真是鬧不明白為何女人的邏輯會是這樣的。

“從遇見你的時候開始,風雲不曾變色,始終保持最初的美好,你明白我說的麽?”

“我知道你有病,你正經一點說話行不行?”

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,才能讓她不老說我沒個正型了。不正經的時候吧她說,正經了她還說——卻是後來我才明白原來“正經”這個詞是可以分場合來解讀的,只是當時我真的並不明白。

“好嘛,那來說說你在那邊瞧上哪個合心的沒有?”

“沒有啊,你真的那麽希望我在這裏找個人麽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然後,我聽見她那深沈的呼吸聲從電話聽筒裏傳來。

“有些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,你就不要替我多想了。”

“好吧!歐文也不敢那麽想。”

“反正畢業了我是要回秀峰去的,這三年我也是不會找什麽男朋友的。”

“我也是要回去的……但是未來的事我們都不知道。”

說到未來,我多少都是沒有信心的,因為我不知道三年的時光裏會發生什麽變故,我們會怎樣也依然是未知。故而聽她如此說,當時我心裏多少是有些害怕,甚至是失落的。除此之外,我並不知其中深意。

原來,我還不曾懂得怎樣去理解一個女人,哪怕我曾和晴子有過一段時光,但那卻是她在包容和體諒我,而我卻不曾體會她。原來,在她們遇見我的時候,我依然還是個孩子,並不曾長大。

待到我長大,明白了那些時光裏的故事,而那些時光卻早已遠去。

十年的時光太長,讀懂了許多故事,卻蒼老了我們,也離散了我們。

後來,她說:“四年的時光,如果你覺得難受,那麽你可以……我不會怪你的。”

“放心啦,我才不會去追女生呢,你以為我還是高中那個樣子啊。我的心房已經住滿了人,別人擠不進來的。”

“真是服你了,神經病。”

再然後,我們便一直說著其他的事情,我的大學和她的大學,江城的天氣和金州的天氣……

我想和她這樣一直走下去,不求生生世世,只求一輩子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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